叶云宽表示:“榔树村是已经整村搬迁下山的脱贫村。它不是传统村落,因此,我们探索的是另一种模式,即乡村综合体,主要的目标受众是外来游客,或者生态移民。”
有人把未来的榔树村称为“莫干帮大本营”。从图纸上看,榔树村几乎是将莫干山的若干“网红”,彼此间距离压缩后搬移,此前在莫干山出现的一大批优质品牌,如“大乐之野”、“原舍”、“Lost café”等,都将入驻榔树村。作为国内首个民宿共同体,莫干山的“宿盟”创始人朱胜萱,将带领他的伙伴们在这里打造一个新型的田园梦。
2017年11月的松阳四都萝卜节 图片来源 浙江在线
事实上,除了民宿开发、乡村综合体规划、乡村公共设施的建设之外,松阳也在尝试在农产品上做文章。
松阳虽然没有自己的品牌绿茶,但绿茶基地规模非常大。四都乡的萝卜远近闻名,这两年每到萝卜丰收季,当地都会举办“萝卜节”,迄今已经举办了五届。政府还主导引入“何以兴农”团队,生产高山有机稻谷。此外,松阳新闻网还办了个“松阳古村落“的网站,方便访问者查询松阳地区各个特色村落。可以说,松阳的古村落复兴之路,多头并进,这才刚刚开始。
何崴 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副教授,松阳“爷爷家”民宿的建筑设计师
澎湃新闻 现在的乡建热潮中,民宿似乎都是走的精品、高端路线。当初是怎么想到给平田村做一个青年旅社的?
何崴 我2014年来到平田村。那时候这里只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,和周边的传统村庄相比,这里也没有明显的突出特征。当时想把它设计成一个青年旅社有几个原因,其一,此处已经有一些年轻的学子来写生,但他们没有住宿的地方;其二,建筑的旁边已经有了几栋非常好的民宿,我们觉得应该差异化;其三,这个建筑面前是村庄中公共活动的场所,我们希望把青年旅社的首层贡献出来,成为服务当地人和游客的公共空间。
澎湃新闻 爷爷家青旅的外观除了二楼开了一个长窗,其他地方似乎没有任何改动,看上去和当地其他老房子没什么区别。松阳改造老房,是否有非常严格的标准,外观是绝对不能动的?具体改造中又是如何与政府部门与业主沟通的。
何崴 平田村是一个传统村落,对于村落的外观形态需要加以保护,保留其传统风貌。在设计过程中,当地政府也要求尽量不改变传统的外观。设计本来就是一门沟通的艺术,设计师需要和业主、主管部门进行有效的沟通,这个项目得以实现和沟通有很大关系。
澎湃新闻 您在青旅内部住宿区域做了比较有趣的设计,比如用透明材料搭建的房中房,并且还开了很多小洞,能否简单的解释一下设计初衷?
何崴 原来的建筑室内加入新的“房中房”后已经稍显拥挤,我们希望新的空间完成后,建筑原来的大空间还能够得以保存,还能被感知到,因此一种新的半透明的材料被使用起来,使建筑内部不至于显得过于拥挤和昏暗;当然新旧材料的对比,即新的半透明材料与厚实土墙的对比也给建筑增加了视觉的张力。此外,青年旅社需要趣味性,而半透明的材料和随性的空洞可以活跃气氛。
澎湃新闻 现在爷爷家青旅,似乎成为了村里的公共活动区域,因为它完全是开放式的,我看到有些村民没事也会去那里坐坐,这是否就是您希望看到的样子?
何崴 是的。这其实就是我们的初衷,也是最希望看到的样子!实话说你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媒体,我非常感谢你们能注意到这个现象。我认为村庄应该在“被旅游”的同时,还保持一部分原真性,我也希望我们的建筑能为当地人作一些贡献。爷爷家青旅是轻松的,也是公共的,在设计之初,我们就希望它一直具有这种公共属性。
徐甜甜 DnA设计和建筑事务所主持建筑师,在松阳主持设计过多个乡村公共空间
澎湃新闻 您个人设计了不少公共空间作品,在你看来,乡村公共空间和城市公共空间的设计上,有何不同?
徐甜甜 松阳是针灸式的,在各村小点位的精准介入,提炼提升各个村庄特色产业或文化,形成一系列的“乡村博物馆”、文化空间生产空间,也是村民公共活动空间,这是和城市的公共活动空间不一样的。针灸还有一个比喻意思是指每个村庄的介入经费不多。平田村最早的做法是,提供传统村落中最破败的、最不受关注的农舍的改造可能性,因为民间投资不愿意参与这类房子。那种大笔投资,不管是政府或社会投入,大兴土木建设、改头换面的,(在我看来)不是可持续的。
澎湃新闻 现今各地乡建如火如荼地进行,会不会各地思路有重合,做出来的东西会很像?您怎么看乡村博物馆的未来发展之路?
徐甜甜 你说的做出来东西都很像,可能因为现在大部分乡村建设是以民宿为主。以民宿发展为主,更多是在消费乡村资源。民宿可以是有效的手段和参与,民宿的热度不会太长,如果乡村的发展只是以民宿主导,很可能就是种消耗。
但是就算是民宿,在松阳也有不同主体,比如沿坑岭头村本来是要整村下乡脱贫的,因为写生学生的进入,村民自己改造家里房子(投入几万块钱),既提供学生便宜的食宿又提高自家居住条件。这样,村民留住了,村庄也因为来来往往的一群群的艺术学生而有了活力。这种情况就和普通说的投资旅游民宿及其,完全没关系了。
其他的村庄,有发展村庄特色产业成立村民合作社,发展集体经济的。比如兴村的红糖工坊。或者大东坝乡的几个客家村,六村突出客家契约文化,蔡宅村成立客家特色豆腐工坊,山头村以酿酒知名,把村里的米酒家庭作坊集中设立米酒工坊。
每个村都挖掘历史文脉或传统特色产业,强调村庄自身特点,这样既不会重复,又穿点连线,形成村落系统。
比如红糖工坊,生产季节就制作红糖(比如现在),平常闲时是文化礼堂,樟溪乡的传统木偶剧就在这里演出。石仓刚刚完成的客家契约博物馆,是因为这个村有位阙老师收藏了中国最大体量的客家契约文书,博物馆是自由开放的空间,村民随时进来走走看看。从契约博物馆沿溪开车三五分钟,就是正在进行中的蔡宅村的豆腐工坊了,再往山上开十来分钟,是山头村的石仓客家米酒工坊。
乡村博物馆更像一个广义的博物馆的概念,或者说村庄也是博物馆的一部分,从另一方面来说,乡村博物馆本身是一个活态的现场概念,也是生活形态的展示。(我们)一开始怎么做也不是特别明确,是逐渐成型、演化和升级的。这种做法,其实是在延续每个村庄的历史文脉,也会对传统生产形态有所改进。
红糖工坊热火朝天的生产季 徐甜甜 供图
叶云宽 松阳古村落文化研究会的理事澎湃新闻 若说旧时农村的公共空间,首先想到的就是祠堂。如今松阳公共空间的修建,似乎又加入了例如博物馆、工坊等新时代特征的公共空间。关于松阳的乡村公共建筑及空间,您能展开讲讲吗?
叶云宽 对于乡村来说公共空间是非常重要的空间,它是村民交流的重要场所。我们建设乡村博物馆是希望用艺术、用文化来激活乡村,有点类似日本的大地艺术,我们做的更具有实用性,比如工坊。我们是依托在地的产业特色和文化特色来做的,做一个工坊,能带动当地的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。
澎湃新闻 您个人理想中的乡村形态,是怎样的?
叶云宽 我理解的未来传统村落形态,应该是:既深刻保持传统乡村文明原真性,又开放兼收现代文明创造性的一种新型社区。从居住群体上看:在这里,有祖祖辈辈守望村落和田野的传统村民,也有离开村落、外出发展后返乡的村民,还有从城市回归乡村田园生活的“新型村民”。从文化视角上看:在这里,有“敬天爱人”、“耕读传家”的传统农耕文化,也有从城市带来的现代生活理念、科学技术,这样会产生传统文化和现代文明碰撞交融的新文化。从经济形态上看:在这里,公共基础设施的改善,与互联网等现代技术的应用,将会打破乡村小农经济的闭塞,模糊城乡地域界限和经济界限,将原本单一的农业经济演变为农业与农产品加工、休闲旅游业、文化创意产业相融合发展的新型经济业态。而这其中,文化始终是乡村的灵魂。传统村落是巨大的文化遗产宝库,渗透着中国传统的道德教化、礼仪规范,以及各种极具地方特色的民俗风情、手工技艺,蕴含深厚的历史文化信息,只有让这些文化基因重新注入乡村的母体,乡村复兴才有希望。
【关于松阳】松阳原是一个偏僻的浙西南小城,山多,平地少,层层山峦间隐藏着近百座传统村落。夯土小屋,袅袅炊烟,依然是一副乡居农耕景象。在100座格局完整的传统村落中,被列入国家级保护名录的有71个。不过这些村落,大多分散于位置偏僻的山区,公共交通匮乏。因为2015年底金温铁路高铁的开通,丽水晋升上海两个半小时旅游圈之内。从丽水再租车前往松阳,途径S33龙丽温高速,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。目前,丽水-松阳段的城际高铁已被纳入浙江省十三五规划,届时去松阳将会更便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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